徐仲偶 “桃源路上行”
暮春时节,在郭沫若故居,这样一个幽静而充满历史故事的四合院中,广军、家钵、仲偶、胡伟这四位艺术学院功成名就之士聚集于此,一场名为“桃源路上行”的中央美院四教授的作品展拉开了帷幕。正如郭沫若纪念馆馆长郭平英女士所说“郭老希望百花齐放,而非一枝独秀。这四位教授在此作展也让这里不寂寞、不孤单,这里的空间本身就会让人惊奇,这个展览在此展开也更加派发出了新生的东西。”
这次展览的发起人谢小凡以“诡、道、儒、和”分论四家,在序中如是解读这四位教授之作品:广军“诡”。语气里总藏着包袱,语不惊人死不休。画面有出人意料的效果,翻开一页,还想下页。调动观众情绪的能力特别强,算是毕加索、吴冠中同道,但始终做不到像前者那样去戏谑观众。家钵“道”。言谈举止有仙气,漫不经心。手上的形若行云流水,有化解的才干,还有刺人心扉的能力,处于有意无意之间。始终不朝西方走,是中国精神孕育出的“士”。快到成家时,却总扔不下“怕事儿”的念头。仲偶“儒”。痛恨儒,又摆脱不了儒,是读书较多那类,喜欢归纳。讲道理成了他行为的方式,所以画面有事理,有逻辑,有功夫,满目儒雅,给观众以不可企及的印象。中国“儒”观照着他的整个行为,并成笼罩。他始终想冲出去,又少了果决,在成家的道上就差这一步。胡伟“和”。身上有日本痕迹,“和”的态度成就了墨、色、水、纸触摸交融,让他迷恋于体会皴、擦、点、染透出的呼吸,朝着画的本质而去,但又始终没跳出“和”的窠臼,从而消解了放纵。假如有“舍得一身剐,敢把皇帝拉下马”的气派,便可成就一切,愿胡伟是。
广军的三幅布面油画《鼓楼雪》、《午后》、《一缸天》展示出值得玩味的意趣,在作品中也融入了对于人文的思考。
徐仲偶的《青龙镇》,这幅难得与国人见面的作品,1998年被大英博物馆收藏。这幅画取景于湘西凤凰,创作与1987年,徐仲偶将真实的社会生活进行浓缩,加之对平淡生活的感悟和理解创作出了这幅作品。正如徐仲偶老师在跋中所言“人就是这样活着,原本也没什么,可偏偏又有艺术,来记录这没有什么的生活。于是你感到困扰,不能恬淡,在这久居的故土升起了寻找家园的念头。但这又何必呢。一代又一代,一年又一年,他们不就是这样过的么。”
孙家钵老师本人相当随和,对于他来说“随心所欲、行云流水般”地创作才是他一直秉持的。他将潘家园淘来的古董与木材相结合。这两个看似分离的材质经他之手就变得富有无比的味道和生趣。
胡伟的《山水》作品,水墨笔触中蕴含着无限的张力,跳脱“有形”的拘束,在肆意而有力的笔触中达到“和”的意境。
北大著名教授朱青生在看罢此展之后,更是感悟颇深,挥笔写下《此处一展》,与读者分享。
【朱青生,1957年生于镇江,1982年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美术系(学士),1985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史系外国美术史专业(硕士),1995年毕业于海德堡大学美术史研究所(博士)。任教于中央美院(1985-1986)和北京大学(1987年至今)。从事现代艺术创作,学术专业为汉代美术研究。现任北京大学汉画研究所所长、汉画研究主编。】
天下展览是为画,此次展览却为人。正是这由画而人的转变,便把当代艺术的一个结解开,开放出从学院向当下的另一条道路。何以言之?
谢小凡在郭沫若故居的暮春时节,将四位中央美院的教授集于一堂,分别以“诡”字论广军之灵动;以“道”字说孙师之自然,以“儒”字解徐师之规范,以“和”字括胡伟之温雅。四位教授本来皆是艺术学院功成名就之士,业界皆有定评,然而在谢氏序言之中,却用四字将四家高高托起,却挑剔求全,直指四家之不足。如此艺术展览,虽以展示人性为念,又在展事之不同寻常之处,平增人际之非凡交情。浮华社会,多为虚情假意,能把私交借展示而俨然公开,直是绝非小凡而有能为也!学院教授,其心也不可限量,其行也中庸敦实,本是职业之不得已,其中局限,正是今日中国之第二次艺术革命的缘由。当年徐悲鸿、吴作人先辈尊师,为救国济民,往学西土,把学院的方法引入我国,其圭臬之根基,正在中央美院。此乃这四教授日月操劳之所。然而本为突破传统而借发达的方法,却借来西方的传统,当时非但有助于国事,亦对中华文明振兴有功。中国当时积弱太深,任谁在此际,也难于尽知西学西画并非西方发达之根源。而吸收域外资源,直接逼迫自我,在突破中各臻自我,因自由而开向现代,才使本与中国比肩之西方,濯然突起,因现代而成就领先。在其针对目标,其实正是学院,其不为者,恰巧不做教授。今日在学院觉察学院之局限者四位为其翘首,今日制作不同于学院规范之作品者却是教授。如此之奇诡,何止是广军之画。如此之道理,正在孙师的作为和理念之异常处?如此之儒雅,却如在学院中意识到学院的悖论,如此之中和,岂非四人走在前沿的心况。
因此,一展之办,展出的是人,人在如此艺术革命之前夕,在老人故居中,已似听到隆隆之春雷!